数字人民币的麻烦：中国的电子货币注定要失败吗？

中国憧憬的央行数字货币（CBDC）计划--电子人民币（e-CNY）或数字人民币--在采用过程中面临重大挑战。

尽管政府报告称交易额达数十亿美元，城市试验也十分热烈，但实际情况却更为复杂。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预期用户的反应并不热烈。

在以 CBDC 支付国家公务员工资的试验中，数字人民币很难获得认可，这凸显了政府期望与用户实际接受程度之间的差距。

早期采用者回避电子年票，称存在功能限制、缺乏隐私等问题

在收到数字人民币工资后，大多数早期领取者会迅速将余额转入银行账户，将数字货币兑换成法币。

这种行为表明，与数字现金相比，人们更青睐实物现金。

尽管中国政府努力推广数字人民币，但许多工人仍对在日常交易中使用数字人民币犹豫不决。

造成这种不情愿的原因包括功能限制、缺乏激励措施以及对隐私和安全的担忧。

Sammy Lin 是中国东部苏州一家国有银行的客户经理，也是该试点项目的参与者之一：

"我宁愿不把钱存在 e-CNY 应用程序里，因为放在那里没有利息。而且，无论在线还是离线，我可以使用电子人民币的地方也不多。

此外，与支付宝和微信支付等主导日常生活的成熟数字支付平台不同，电子人民币在线上和线下都缺乏广泛的商户采用。

尽管中国成为无现金社会已有十多年，但许多中国公民仍对数字人民币等数字货币保持警惕。

对监控和隐私的担忧使他们不愿接受这种新形式的货币。

将区块链技术整合到数字人民币中会引发重大的隐私问题，因为这意味着所有交易都有可能被追踪。

北京长江商学院研究员叶东雁强调了在隐私和安全之间取得平衡的挑战，这阻碍了数字人民币的推广。

他补充道：

"纸币是匿名使用的，但数字人民币不同。信息追踪和信息安全保护之间的界限需要更多斟酌"。

另一方面，公务员 Andrew Wang 提到，他并不特别关注数字现金，因为他的工资中只有一小部分是用数字人民币支付的。

然而，他的妻子领取的全部工资都是数字人民币，但由于其效用有限，她立即将其兑换成普通现金。

他解释说，她不能用电子人民币钱包存款或购买金融产品，因此现金是更实用的选择。

Wang 说，与支付宝和微信支付相比，它缺乏竞争力：

弊端显而易见，因为并非所有商店都接受它，它只是一种支付工具；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北京经济学家对此表示赞同，他强调说，复杂的在线支付应用程序的广泛使用对数字人民币的广泛应用构成了重大障碍。

他说：

"在线支付工具的发展如此迅猛，除非是颠覆性创新，否则不可能被新事物所取代"。

尽管政府做出保证，但怀疑依然存在

尽管政府声称电子人民币通过 "可控的匿名性 "将隐私放在首位，但人们对其能否有效缓解公民的焦虑仍有疑问。

中国人民银行（PBOC）前行长易纲将隐私问题称为 "数字金融时代的最大挑战"。

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所长穆长春强调，用户只需一个手机号码就能轻松获得一个钱包，进行小额交易。

他强调，现行法律法规禁止电信运营商向第三方披露与号码相关的身份信息，这是他在过去几年中一直重申的立场。

不过，Mu 强调，大额交易必须在已识别的钱包内进行，以实现可追溯性。

他认为，这项措施对于遏制洗钱和资助恐怖主义等犯罪活动至关重要。

e-CNY 幕后关键人物在腐败调查中被捕

据报道，中国CBDC计划的幕后推手姚前因涉嫌违纪违法正接受审查；

钱永健曾在中国人民银行牵头开展 CBDC 研究，并曾担任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科技监管局局长。

他被亲切地称为"加密货币爸爸"，2017 年至 2018 年，他曾担任中国人民银行 CBDC 研究部首任主任。

他在数字人民币的开发和实施方面发挥了领导作用，影响了全球关于采用 CBDC 的讨论。

虽然中共中央已对钱颖一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立案调查，但有关此事的具体细节仍未披露。

数字人民币交易额飙升，创下 2500 亿美元的纪录

早在 2019 年，中国就开始在部分城市试行数字人民币，目标是在全球激烈竞争中推出国家支持的数字货币，并在全国范围内推广。

尽管没有明确的全国发行时间表，但自试验开始以来，该国一直在积极倡导该货币。

下图显示了中国 CBDC 的发展时间表。

资料来源世界经济论坛《中央银行数字货币全球互操作性原则白皮书》（2023 年 6 月）

易纲透露，截至 2023 年 7 月 20 日，数字人民币交易额已突破 2500 亿美元。

然而，在这一里程碑事件中，对隐私影响的担忧依然存在。

与匿名的传统现金交易不同，数字人民币交易是可追踪的，这使当局能够广泛了解个人的金融交易。

这种隐私的缺失引发了人们对监控和个人财务信息可能被滥用的担忧。

针对这些问题，一家中国领先的律师事务所分析了与数字人民币相关的反洗钱（AML）复杂性，特别是其跨境交易性质，这对传统的反洗钱监控方法提出了挑战。

同时，中国工商银行的年度报告显示，数字人民币钱包增长显著，到2023年将新增超过1500万个个人钱包和130万个企业钱包。

此外，现在有超过 270 万家企业接受数字货币。

在中国苏州，仅 2 月份就有超过 2916 万个数字人民币钱包开通，去年交易额超过 4160 亿美元。

虽然数字人民币正越来越多地融入税收和社保支付等公共服务，但其应用背后的驱动力仍不确定。

这是一种自然演变，还是政府主导举措的结果？

其他探索发展 CBDC 的国家

几乎所有发达国家都在积极探索开发 CBDC，作为现金的数字补充。

中国的数字人民币是全球最大的 CBDC 试点项目，覆盖 25 个城市的 2.6 亿个钱包。

自 2022 年以来，它已被用于各种场合，从过境和医疗保健到购买原油。

2024 年的重点是优化对海外游客的使用，并扩大电子人民币的跨境应用。

世界经济论坛的《数字货币治理联合会白皮书系列》指出，CBDC 为金融包容性带来了重大机遇，但也存在一些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

下图显示了 CBDC 勘探的指数增长。

资料来源世界经济论坛《中央银行数字货币全球互操作性原则白皮书》（2023 年 6 月）

下图显示了 CBDC 勘探阶段的地图。

资料来源世界经济论坛《中央银行数字货币全球互操作性原则白皮书》（2023 年 6 月）

根据大西洋理事会截至 2024 年 3 月的 CBDC 跟踪报告，134 个国家和货币联盟（占全球 GDP 的 98%）正在探索建立 CBDC。

资料来源大西洋理事会 CBDC 跟踪系统

2020 年 5 月，只有 35 个国家在探索建立社区发展中心。

如今，这一数字几乎翻了一番，有 68 个国家处于开发、试点或启动的后期阶段。

在 20 国集团（G20）中，19 个国家正在积极推进 CBDC 计划，其中 11 个国家已进入试点阶段，包括巴西、日本、印度、澳大利亚、韩国、南非、俄罗斯和土耳其。

有三个国家全面启动了 CBDC：巴哈马、牙买加和尼日利亚。

由八个国家组成的东加勒比货币联盟由于技术问题不得不停止其 DCash 项目，目前正在开发新的试点项目。

数字元前景黯淡

电子人民币的前景仍不明朗。

尽管政府努力推动更广泛的应用，但用户行为表明，仅靠经济激励是不够的。

要想获得广泛认可，关键是要解决有限的使用案例，并在隐私保护方面建立信任。

尽管中国的数字货币项目有被更广泛采用的潜力，但目前似乎陷入了从数字人民币到现金的转换循环。